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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想鮕鮘魚
作者: 生活就是旅行	日期: 2013.01.26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人老了，往往會自以為是的固執己見，誰也扭不過來；一個城市老了，似乎同樣冥頑不靈，許多事兒扳也扳不過來。

還能做做夢，都怕不容易哩！

新竹的北門術早期是新竹通往台北的官道，人來人往下自然就是新竹最早的商埠。原有不少清水磚牆柱間夾著原木樓梯樓板的二樓房屋，逐漸被更高的鋼筋水泥樓房取代。

整排整排鱗次櫛比的房屋，幾乎全遭五彩繽紛妖嬈古怪的招牌遮蓋，必須找些漏洞去瞧個仔細，始能分辨1,2。

大概只有零星幾間沒被招牌摀住臉孔的，才容易認出它是上了年紀的老骨董。

應該說它是卸下妝扮、洗淨鉛華，露出本來面貌，教人清楚瞧見僅存的華麗和尊嚴。

看來，任何事事物物橫遭歲月戲弄摧殘後，再怎麼塗紅抹綠，雖能粉飾一時，終究遮掩不了時光刻劃的跡痕。

顯然北門街已失去應有的素樸和古雅，我試圖尋找那個屬於十歲孩童所瀏覽且銘刻在記憶裡的街市。
我又試圖尋找背著印有「東門國小」灰綠色帆布書包的童年所遊逛的街巷，找尋長和宮廟口滿滿一架子等著出租的圖畫書，找尋孤單坐在騎樓下的老相士。

印象中，老相士始終戴著一副墨鏡。

一旦那眼鏡滑下鼻頭，便會看到他雙眼瞳仁混濁，有如陰雨的天幕那般空茫。

但他的聽力特別靈敏，有任何腳步聲接近，嘴裡立刻唸起：「抽靈籤，卜聖卦，好運來，歹運去…………」的歌謠。

一邊不停地抖動手裡握著的小籤筒，讓筒裡的竹籤唏哩嘩啦地響出特別的節奏。

在當年那一長串的歌謠聲中，不曉得他已否預卜推算出街市演變的樣貌。

護城河已成親水公園了，但舊時的乾砌卵石河堤及青斗石堤頂都不見了，何來懷古呢。

那時護城河叫東門溝，兩岸排排鳳凰木及松鼠群早不見蹤影；溝底瀾泥是泥鰍與鮕鮘的棲所，以畚箕打撈垂手可得；如今混凝土封底，可憐泥鰍與鮕鮘慘遭滅族。

那時琅琅上口的「西北雨」童謠「西北雨直直落，鯽仔魚要娶某，鮕鮘兄拍鑼鼓，媒人婆仔土虱嫂…………」
http://www.appledaily.com.tw/appledaily/article/headline/20130106/34752653/

沒有任何柵欄關卡阻隔，東門城猶似一口老井的泉眼，把街道和房屋，水一般地以八卦陣向四處漫了開去。

每回走在這幾條像新似舊的街道，老感覺自己宛如夢遊，然後被波浪暈忽忽地推過來湧過去。

甚至，好像中了某種圈套或落入某個陷阱，一時實在很難說得明白。

所有的圖像和跡痕，總是似真似假。

所有的故事和記憶，總是似有似無。

全都影影綽綽地在我眼前及四周，來來回回兜著圈圈，絮絮叨叨的吞吐著聲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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