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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日前參加國中導師追悼會
作者: 生活就是旅行	日期: 2014.06.27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日前參加國中導師追悼會，見到當年最不看好的同窗「阿彬哥」，但他現在己是三家環保專業廠商負責人了。

我和「阿彬哥」自學校畢業就沒見過面，四十多年了，若不是「阿彬哥」叫我，我不可能認出他，相談之下不勝唏噓，那些年的往事又不斷浮現腦海。

升國二時，我轉學來到新的環境，第一個月猶如人間地獄，老師和同學們都討厭我，因為我是一個外來者。所幸鄰座的同學對我及時伸出友誼的手，當別的同學對我冷嘲熱諷，「阿彬哥」會叫我別理他們，甚至為我出氣，我們很快成為朋友。

一天下午沒課，「阿彬哥」請我去他家作客，他的父母見我來，要我跟著他們一起用餐，盛情難卻。他的父母都是清潔隊員，他的家依著體育場而建，是一處異常簡陋的工寮，旁邊就是垃圾車停車場。他們家就只有一張床，一家五口窩在一起，吃飯也在床上，只把飯桌拉近。

很難想像那個地方會住人，隨時可以聞到垃圾車傳來的臭味，隨時能聽到車輛開進開出的吵鬧聲。但這一家人，似乎安之若素，也沒對我這小客人失了禮數。

只可惜，「阿彬哥」成績並不好。第一次月考，我考的不錯，麻雀變鳳凰，從谷底攀升，我變成老師的新寵兒。「阿彬哥」成績倒數。嚴格說來，這不應、也不該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，但老師卻直接告訴我，不要跟「阿彬哥」走在一塊，因為他的成績不好。40年前，大人們以成績來判定好學生、壞學生、好孩子、壞孩子，是很尋常的事，也許現在某些老師也如此。

但我天生反骨，一如往常與「阿彬哥」談笑自如、玩在一起。老師忍無可忍，竟拿他開刀，課堂問答專挑他毛病，對他體罰，考試成績不佳，他被打到難以站立。我一開始天真以為，這是罰他不認真讀書，愛之深責之切，老師並沒有錯，錯在他不用功。後來不免覺得，這是老師在對我示威，罰不了你，當然罰他，誰叫你不聽話。這種懲罰更可怕，那叫精神凌虐。

很快的，我只好選擇跟他疏遠，以免他再受皮肉之痛，他似乎也知難而退，何必呢？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。再說那是個唯成績是問的功利年代，成績好的被視為一個集團，成績不好的成為另一個大圈圈。我們很自然成為兩個不同世界的人。很遺憾，以我當時的心智，無法違逆大人的意志，徒讓一段純潔的友誼，無疾而終。但每當想起那段短暫的友情，就讓我深切感受到，只重視成績的教育環境，有多畸形。

「阿彬哥」說，記不記得當年導師的小女兒被我們當小公主侍候著，小公主小我們整整十歲，不僅人長的漂亮，又多才多藝，舉凡演講、唱歌、舞蹈無所不專，每次導師帶小公主來班上玩，同學們都爭先要來侍候小公主，拿好吃零食、逗趣玩具來吸引小公主。當然這些趣味事是輪不到家窮成績又不好的「阿彬哥」參與，「阿彬哥」也很識相站遠遠以羨慕的眼光看著我們。

國中畢業後各奔前程少聯絡，只有成績好的會跟導師保持聯絡，偶而聚會我們也不會聊到「阿彬哥」。「阿彬哥」說，國中畢業後未升學跟著父親做資源回收工作，一家人省吃儉用存了些錢買資源回收車開起公司做生意了，錢存更多生意也就做大了，如今擁有資源回收、污水處理、環保機械三家不算小的公司。只因妻子十年前過世留下二男二女，「阿彬哥」本身就熱心公益在身兼母職下當上學校家長會長，竟遇到小公主在這所小學當老師，或許小公主從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要什麼有什麼，人長的漂亮職業也好，反誤了青春，年過四十仍雲英未嫁，彼時，小公主爸爸也就是我們國中班自不識得「阿彬哥」，「阿彬哥」也避談不愉快往事，「阿彬哥」喜見小公主，於是百般表現下續弦了小公主，似乎有向導師挑戰味道，人生就是這麼奇妙。

之後，我們談了很多，大都圍繞在教育問題，諸如台灣教育走了2,30年，始終考試至上，如果大人們不願認真思考到底教育的意義是什麼？教改再改，也只是徒勞，畢竟人性最可能在偏差的環境中變形，而只注重考試的校園，絕對是偏差的環境。教育的目的在於教育出一個會獨立思考，性格完整的人，而不是考試高分的選手。會考試的學生，照愛因斯坦的話說，只是一條訓練有素的狗。台灣的教育，連數學都是用背的，熟能生巧，看到題型就知道如何解題，跟狗聽到鈴聲，胃就會分泌胃液有何不同。教育功利，連信仰也是，拜神是為了發財、升學順利。沒有中明牌，就把神像丢入溝內，唉！我們不約而同嘆了氣。

我忽然問「阿彬哥」，小公主好侍候嗎，「阿彬哥」以曖昧的眼神靠近附耳小聲說「上了之後才知道，四十多歲的她還是處女呢，能不娶嗎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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