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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醜陋
作者: 生活就是旅行	日期: 2016.02.21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昨晚，在社區一樓便利商店買公寓點數，透過落地窗，看見騎樓上有條小狗，分不清是皮毛本色或髒汙，牠一身黑。小黑狗左後腿瘸了，有好心人為牠釘一截木板撐著，牠就依賴著這木板像拖著自己的命運，晃晃蕩蕩。之前碰上小黑狗，我便不動聲色繞開路去；憐憫與冷漠也會是雙生子嗎？它們同時誕於我的內心底。

逐漸地也就習慣了小黑狗像巡警般，不定時出現騎樓上，我這才發現牠並沒那麼黑也沒那麼小。牠實際上的個頭比在我心中的形象更龐大更壯碩，是因過去我將牠當成了個小可憐，也因牠總像隻小雛狗似地，東聞聞西嗅嗅，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。我曾跟一名長輩用餐，說到某人已屆中年而臉孔仍十分年輕、可愛，人情練達的這名長輩說，那得益於他始終純良，長保赤子之心。如今我看這條狗，也生出同樣的感觸，牠的眼神裡有一股溫馴、柔軟、不設防。

相形之下，常在附近活動的野狗就顯得警覺許多。這群野狗皮毛油黑、眼光銳利，一匹匹都彷彿體操選手，結實、精幹、俊美；牠們一般不會進到騎樓來，偶爾靠近，小黑狗湊上前去，野狗們並不太搭理，左右張望，一會兒後世故地漫步離去。倒是家犬，通常表現得相當躁急，一日一次的放封呢，暈陶陶地想找同類戲耍，這時主人可緊張了，呼喚、叱責、勒緊項圈，也有過家犬急不可待騎到小黑狗背上去要射精，我才注意到牠是一隻母狗呢！牠們是怎麼分辨公母的呢？主人當然是彎腰將寵物抱進懷裡，情急之下一腳踹開小黑狗。這時候，我的心是向著牠的。

出門遛狗的男人女人，有些會隨身帶一瓶水、幾張廣告紙，幫忙收拾寵物的排泄物。但是啊，狗在騎樓尿了，在停車場尿了，在水泥地上尿了，他們倒點水，沖淡了卻未沖走，反倒擴大尿漬範圍。

有時會睡前散散步，一小時、兩小時，或者更久。路有兩頭，一頭指向交通衢道，我走的是另一頭──短短的街市，鹽酥雞攤、滷味攤、豆漿店、便利商店，夜未央；繼續走，是密布的高樓公寓（怎麼有這麼多人啊？），總有些不眠的窗口發出熒白燈光；再往前是山坡，這就偏僻了，折返。全程兩三刻鐘，即使夜色掩護下，仍難忽視一路上的髒與亂。無所不在的菸蒂、檳榔渣，鼓脹著風於路面刷刷作響的塑膠袋，讓車子輾過而汁液四濺的鋁箔包，衛生紙、菸盒、飲料罐、吸管、紙片……大氣沉滯的夜裡，空氣中飄忽著一股溲味，應該也有成人參與，夾帶悲哀的嘆息；也曾誤踩狗屎，在提醒遛狗者要隨手清掉狗大便的標示牌附近，也是一大諷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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